[极乐迪斯科]马丁内斯星期四(三)

*让痛文学

*让视角下的哈里和金

*二周目凭记忆写,也许有原对话重合,也许完全不一样。


(三)

下午四点,哈里抱着一只巨大的海鸟标本走进来,手上还粘着可疑的红色油漆。

他把海鸟标本放在前台,和旅店经理开始交谈,就像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涉,经理露出极度抗拒的表情,让哈里的强硬看起来像无理取闹。

最后经理抓着头发,无奈地蹲下来打开了某种设备。

让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哈里飞快地蹿上一处平台,那里摆放着一架竖立式麦克风和两个音响,以及一些简单的录音设备。

“看好了,金,我要唱卡拉OK了。”

“看到了。”金走到台下站定。

哈里握着话筒,兴奋的表情从他脸上慢慢消失,他看起来有些站立不安。

越来越多的人听见了音乐,望了过来,人们脸上开始浮现好奇和期待。

他的手也许出了汗,不断地调整握麦克风的姿势。

眼下的场景显然没有留给他退路,哈里开始盯着台阶,台阶正向他传授精妙绝伦的伟大思想。

很快哈里奇异而成功地恢复了自信,那个愚蠢的纪尧姆·列米利翁式表情重新出现在他脸上。

金色的迪斯科光球在头顶缓慢旋转,温暖的黄色光点不停飞旋。

磁带显然历史久远,也有可能曾经多次被酒精浸泡,音乐伴随着沙沙的底噪声响起。

又是那首歌,《圣桑小教堂》,哈里对它情有独钟。

平心而论,这是首好歌,如果哈里没有循环地用它荼毒警局每一个人的耳朵。所以大家每次都禁止哈里靠近卡拉OK麦克风,但屡禁不止。

他怎么就没忘了这个?

哈里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让发出痛苦的呻吟。

朱蒂特不赞同地看他,听着前奏的目光有些怀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有些经历不太美好,但这说明还有些东西没有改变。”


哈里只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发出声音的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而他只是个传声筒。

很快他就不再眼神放空,他的目光有了定点——落在了警督的身上,没有移开,也没有再返回他的精神世界。


金背着手站在台下,在哈里正对面的位置。让在后面看不见金警督的表情,不过看上去心情绝不算糟糕。

他姿态放松,戴着手套的手指有节奏得敲击,只在最后听见哈里感情充沛的致辞时肩膀紧了紧又很快松懈下来。

“这首歌献给我的搭档,金·曷城。”

警督偏过头轻轻咳了两声,用手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藏住了他的表情。

哈里的目光追着警督,像跟踪灯一样移动。

他好像总是要为自己寻找一个中心点。

围着朵拉,围着案子,围着酒精。


“夜幕即将降临,伟大的康米主义,全世界的工人们,团结起来!”哈里点头致意。

“可怕,实在可怕。”让不停摇头。

朱蒂特放弃劝说他了,对走近的哈里露出尽量善意的表情。

“你听见了吗?我唱得怎么样?”没有了胡子的遮挡,哈里长期被酒精发泡的脸一览无余。这也令他那个明星式笑容更加瞩目。

“呃,挺好的,说真的,”朱蒂特对哈里笑笑。

让冷笑了一声。

朱蒂特用胳膊捣捣让,“你说是吧,让。”

“糟透了,没有比这更烂的,在此之前,我以为最难忍受的是我的丛集性头痛。”

哈里瞪大眼睛。

“我从没有期望任何一件事情比这个更快一点结束,拜托,以后请再不要让任何人经历这种折磨…”

“让,”朱蒂特打断他,她歉意地看着哈里,“不是这样的,我很喜欢这首歌,哈里。”

哈里赞许地点头微笑:“对了,女士,上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也是99999.99分局的吗?”

“…什么?”朱蒂特像一只被卡住脖子的猫,她努力制造友善氛围的行为彻底失败,她张了张嘴,脸色变得奇怪。

“该死的疯子。”让低骂。

“你们是一起的,”哈里指出,从让的对面往旁边挪挪,就像早就了然于胸,“我们都是41分局的,对吧。”

“虽然他看起来是个浑蛋。”他瞥着让的墨镜补充。

“是啊,我是混蛋,我们都是。”让看着哈里的眼睛,墨镜过滤下哈里灰绿色的眼珠看起来像灰黑色,“但至少我努力把破碎的身体拼合起来继续生活。”

哈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巨大的压抑氛围让他不知所措。

听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因他的过去遭受伤害,而这确实是他的错,即使他压根不记得。

他看起来想要为此而道歉。


让想起哈里喝醉后也会这样,并不总是骂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哈里不停地道歉。

被他撞翻了盘子的年轻女人很无措,她只好说:“呃,先生,这没什么,我的衣服并没有弄脏…”

哈里拉着她的袖子流泪:“我很抱歉,真的。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女人更加紧张了,她求助地看着周围的人。

“放开这位女士,你这个白痴。”让把哈里的手拽下来,“女士,非常抱歉,他就是个醉鬼。”他不得不也跟着成为一个道歉警探。

哈里失神地瘫坐在一边,抱着脑袋抽泣:“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那时的哈里和眼前这个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眼前的哈里,眼神好奇,诚挚,又清醒,一周前浓重的哀伤和迷茫都消失了。



哈里跑上二楼,过了四十分钟后从奇特地厨房钻了出来,像从故事里的神奇魔法门里突然出现。

手里还捏着一朵白色的花。

“是苏伊林迪百合。”朱蒂特说。

他没有停留,匆匆跑出旅舍。

看上去精神十足,活力四射,比起警察更像个长跑运动员。


尽管雾气里夹着细小的雪花,透过旅舍大门的长方形玻璃口还是能够隐约看到两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哈里终于脱下了他钟爱的绿色迪斯科外套,换上了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白色厚棉衣。

蹲在铺满了雪的公路上像个大型雪人。


让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判断出他们在旅舍门口的地面上玩着某种桌游。

真不知道这种能冻死人的鬼天气,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在室外玩。

一个半小时,也许两个小时候,哈里推开旅舍大门,再次返回室内。警督跺跺靴底的雪,哈出一口白气。温差让他的眼镜满是水雾。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完整的哈里,尽管这完整当中还留着一些裂缝,但这些旧日伤痕的残余会慢慢消失,一点点被新的美好记忆修复,然后重新变得完美无缺。

警局重新拥有了一位能力出众的干将,同事们获得一个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伙伴,金曷城警督得到了一个新搭档。

只有他,让想,他就像一个罐头,被哈里掏空内核,然后丢掉。


哈里将过去的伤痛全部抛在马丁内斯的旅舍里,张开双臂迎接新新世界,这看起来很好。

只是这些伤痛中也包括他,他笨重而破碎的躯体长满蛆虫,属于应该被抛弃的一部分。

哈利可以通过一场宿醉就此忘记一切,获得新生,但他不能,四分五裂的他被留在原地和沉重的过去一起腐朽。


迪斯科球的光点晃来晃去,令人眩晕。

哈里的手在他眼前挥挥:“嘿,让。”

哈里弯着背站在他身前,他们躲在一辆黑色厢型货车背后。他的发尾很短,穿着一件黑色夹克,看上去非常年轻,也许只有三十多岁。

哈里弓着身,把头探出去一半又缩回来,他转过来,让看见他的手里拿着枪,自己手里也握着一把。

哈里对他笑笑:“这个时机不太好,但也等不到更好的了。”

“什么?”让没反应过来。

“那辆车里的毒品可能有二十公斤,也许更多。我刚才瞅到一眼运送箱的体积。”

让突然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面就要进入煤城的主干道了,那是他们的地盘,谁都逮不到那些老鼠。我们俩还可能会悄无声音地消失,成为失踪人口。”哈里又往外面看了一眼。

“别去,”让拉住他,“他们都持有枪械,而且不畏惧RCM的权威。”

“我知道,多半要吃枪子儿。”哈里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在讨论面包是抹黄油还是果酱。

“等他们进加油站,那样更稳妥。”让试图劝他,就和那时候一样。

“也许稳妥,但那样我们就逮不到人了。”哈里的笑容咧得更大,“明星式”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很疯狂。

“瞧,他们下车了。”他冲了出去。


哈里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失血过多和伤口炎症让他陷入昏迷,让和同事把他抬上担架。

哈里的腹部中了一枪,离肾脏很近,让知道他差点死了,但最后没有。

这不是他们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却是最早的一次。

朵拉冲过来扑倒在担架旁,她大声重复着哈里的名字,声音哽咽,金色的头发垂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看起来非常狼狈。

让站在一旁,看着哈里紧闭双眼,脉搏微弱,有那么几瞬像是没有了呼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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